一整晚不止是慕容玥，上官兰符也快要走向崩溃了。
裴夜那孩子神色清明，气质温柔，是个好孩子。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有意杀了他。
那一剑刺进去的感觉她现在都还记得，手不自觉一直颤抖，她的心也跟着剧烈颤抖起来。
她不是故意的。
“儿子……”
“你亲口答应过，不会杀他……”
玄锦没有回头，声音却低沉喑哑，宛如塞了一团棉花，黏着喉管几乎说不出话。
上官兰符张了张嘴无从争辩，可是心有不甘，情绪也彻底收不住了：“娘不是有意杀他。可他既然死了，我也并不后悔！”
“你是不是要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不惜与娘决裂？”
玄锦没说话，身影却像是隔了沉沉浸了寒霜，封在了原地。
不相干？
恐怕他的娘亲不会明白，这个人会一辈子成为他与慕容玥之间解不开的死结。
一辈子。
再无可能。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难道要为了这个人放弃复仇，放弃南国大好江山？”
“我从来没没想过要什么大好河山！”
玄锦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也绷不住了。他猛地回过头，死死盯着自己的娘亲，怒气掩藏不住：“这一切都是你的仇恨，所有的事都是你的意愿，我只是你手里的傀儡，你何时考虑过我的感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从小到大，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和什么人结交，不该和什么人结交，全都是你一句话。”
“你为了你的复仇，断送了我前半生，如今还毫不留情地毁了我的后半生，你非得看我爱而不得，孤高终老才满意吗？”
上官兰符看着面前的玄锦愣在了当场，她瞪大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原来对她有这么的怨恨。
原来他已经怨恨她二十多年了。
“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
“不是，你是为了你自己！”
经过这一晚，这一条人命，玄锦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他不想再忍下去了，反正他想要的已经注定与他无缘了。
玄锦素来冷淡，却急红了眼，满身怨念。
“我什么时候说过想要南国江山？南国物富民强，生活安定，究竟哪里不好？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当一个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上官兰符往后退了退，差点摔在地上，她直愣愣看着自己的儿子，喃喃道。“你是这么想的？你从来没想过要夺回南国的江山？”
“我为什么要拿回来？它本就不属于我。”
二十多年了，他的人生一直都是上官兰符做主，一直都是她说了算，他从未有过插嘴的机会，但南国的江山哪怕落在太子手里，也依旧是南国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