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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二章 颜贾清的颜 (1 / 3)

人头大小老蛇兰,云仲啃了五日。

五日里刮骨痛,尤其腹内双肋,就如同使刀剑刮开肋骨筋肉,生生剃去,唯独留有森森白骨裸露在外,受风袭时节,痛楚足以折腾得人难有寸缕睡意,而今这等痛楚滋味更是周身上下,无一处安然。

云仲曾于夜半更深时节生出些困倦意,但还不曾等到睡去,便已是为光怪陆离诡奇莫测的空梦惊扰,连忙挣扎爬起身来,慌忙摸摸向自个儿小腹与两肋,发觉入手触碰的依旧是皮肉,而非被秋湖搅得肠穿肚烂,肋骨刺出,才略微放下心来,可已是再难入眠,只得撑起眼皮,又是啃上一口蛇兰。

颜贾清所说并不假,长痛不如短痛,这蛇兰药力化开过后,最是折磨人浑身,故而倒不如挨到秋湖略微平复过后,快些续上,免得白白耗费蛇兰药力,更是能趁早将这犹如刀剑加身的苦楚挨将过去,多一日犹豫,苦头便要拉长一日,还真比不上索性一并承起,也好早些将经脉修补利索,日后修行,总也要比以往省力许多,一者举目破败,细枝末流,一者宽江大河,滔滔不绝,孰优孰劣,当然能想通。

但说来容易,抵住无穷无尽痛楚,这等活计,云仲近乎做了两载,自身在漠城之中,那柄秋湖无端没入腹底,每逢饮酒,或是秋湖一时兴起自行升腾,这等如同切肤折骨的痛楚滋味,便时时跟随,甚至到后来,少年竟然是有些习惯,直到如今饮酒时节,秋湖游动这等苦头,已是习以为常,甚至面皮丝毫也无动静,谈笑自若,谁人都不晓得云仲肚里有枚剑神意,正左突右冲,譬如战阵冲杀龙虎滚地。

不过这不晓得存世多少年月的蛇兰,却是引得那秋湖更为暴虐,原本似只是打闹,如今却是当真运出实打实的手段,劈削经络之外,尚将体内血水筋骨割裂重塑,如此痛楚,非人所受。入江湖以来,云仲总觉得自个儿胆魄比起以往,不知要壮大多少,以往每每瞧过血水,心头都要抖上三辆抖,而今哪怕瞧见横尸无数,亦不至于落荒而逃,但眼下这场苦难,却当真是令云仲胆寒。

食珍馐赏佳人时,时辰渐慢,遇灼火见厄难时,时辰愈长。

分明不过一两日时节,日头东升西落两度,云仲却是半点心气也无,望眼欲穿窥探天边春日,每每降落一线,却似是已然熬过数载,年级浅时总觉小镇之中那方学堂里,时辰最长,而外出折来木枝作剑玩耍的时节,时辰最短,可直到如今才晓得,原来学堂当中听先生讲书,当真算不得度日如年。

到第五日时,云仲已然不再去观瞧天边高悬日头,困惧交加,连带数日不曾吃喝的饥意都是悄然褪去,只剩痛楚疲累惧意惊梦,斜靠小舟当中,任由湖水来去,却始终不曾离开湖心甚远。颜贾清数次前来送酒,奈何雾气早散,为掩人耳目只得撑舟前来,可惜撑舟功夫实在低浅,颤颤巍巍行至湖心时节,已是额头见汗,更莫说再将舟中酒坛一并挪到云仲那叶扁舟当中,弓腰驼背,惟恐小舟倾覆。

可云仲一次也不记得,分明两眼微张,独自消受苦头,但什么也未曾瞧清,只是晓得每回舟中酒坛重新灌满的时节,必定是颜贾清曾前来,于是麻木将两手搭到酒坛两侧,使一张嘴扯开泥封,将酒水倒入像是被秋湖刺出上千万窟窿的腹中,而后继续咬牙半眯双眼,抵住势头巍巍直上的秋湖剜骨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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