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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星斑?”这种鱼林然没有吃过,也没有听说过,从小跟着外婆长大的林然,吃的比较多的一直都是淡水河鱼,带着轻微泥土的腥味,海里的鱼除了带鱼之外一般很少食用,另一个原因是外婆四十多岁时就患上了哮喘的毛病,一食用海鲜就会咳嗽不止,药石难治,以至于哮喘发作,喉咙里生出拉风箱,呼呼直响,又像是有一把小提琴装了上海牌的琴弦,张力十足,拉出高音mi时颈项强直,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呼吸是人类自然而然的行为,出生就会,不用父母老师教学,天生赋予的、自然而然的自然生理呼吸,不加任何心理、意识控制呼气和吸气的长短、舒缓、深浅、粗细以及腹腔、胸腔的型态变化。哮喘病人就不同了,呼吸成为烧干的木炭,岌岌可危,等不到下一口喘息,生命悬于一线紧缩在阎王的乐器发出的哮鸣音里。

眼见祖母的痛苦,一次又一次,年幼的林然熟悉那种无力感,以至于对海鲜一类的食物也有意避而远之,昨晚的芥末章鱼、青花鱼甚至三文鱼刺身,看着seven吃的津津有味,林然则对烤鸡肉串和寿喜锅里煮到懒散的白菜执着以待。

“那个红色的就是东星斑,这种鱼非常凶狠,只要它吃的下的鱼都是一口生吞,不用撕扯和咀嚼。”

“居然是红色的,我拒绝。”

“可是口味很好啊,而且价格也不贵,清蒸东星斑我们两个人正好吃完。”

“话说回来,不用真的每天考虑在家做饭吧?这样一来岂不是太累了?每天需要花多少时间在做饭上?”

表面看,两人是在闲聊,实际上,林然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一条蒸熟的鱼放在餐桌上的样子,简直难以想象的画面。

“如果不喜欢就算了,做饭并不会花很多时间,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因为某种于夏身上的心理障碍吗?比如害怕孤独?孤独症的人害怕孤独为什么还会是孤独症呢?害怕的话就和人群走到一起就好了啊。

两人还在海鲜水产区站着,从东星斑到龙胆石斑鱼再到老虎斑、珍珠般,林然全都摇头拒绝后,于夏将目光锁定在了螃蟹区。

水池里的螃蟹紧贴池底,睡着的样子完全不想被人吵醒。

“我们吃螃蟹吧,你看这是梭子蟹,新鲜的活的梭子蟹,可以清炒也可以清蒸。林然总喜欢吃螃蟹的吧。”

哀求的口吻,林然无法再次拒绝,只能点头,“事实上,螃蟹我是吃的。”

“太好了。”仅仅是答应了一句,于夏已经欢欣雀跃地伸出手,只见雪白的手臂伸入蓝色水池,弯折成段段莲藕的形状,波光在手臂前方流动,手臂上浮着一层若影若无的白色,好像《送元二使安西》中所写的“渭城朝雨浥轻尘”,以前不懂浥字是怎样一种画面,此刻,隔着鱼缸,浅浅的水光里呼之欲出的新鲜澄净,林然恍然,如白日的梦里下起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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