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流从办公大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得昏暗。
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毫不留情的从城市的上空刮过，把枯黄的叶子吹得粉碎，他迈着大步，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坚毅瘦削的脸庞，吸引了他走过的一路上几乎全部女生爱慕的目光，而隐藏在那些目光之下的嫉妒，全都像是小刀子一样，“唰唰唰”的，刺到了踩着八公分高跟鞋，忍着脚痛，只有迈着小碎步才能勉强配合上他步伐的徐凌的身上，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寺庙里敲击的木鱼，每一下都敲击在她那颗已经破碎不堪的心上，让她感到身心俱疲，生无可恋。
“老大，张开城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等到他们坐着的车完全离开了办公大楼的辐射圈，徐凌才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顾夜流问道。
顾夜流靠在椅背上，轻轻挑了挑眉，“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没看出他是什么意思来，所以才想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的……”徐凌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她想了整整一路都没想明白顾夜流和张开城今天这段对话的深层内容，而且她估计，以她现在的智商，就算再过几年，哪怕下水道里的耗子都修炼成精了，她都不一定能想明白，所以此时此刻，她十分需要得到顾夜流的解答和指点，人蠢不要紧，人蠢还不愿意虚心学习那才是大问题。
“说说看，你都看出什么来了。”说句心里话，徐凌这人虽然脑子时不时的就会短路，但是胜在知错能改虚心好学，还没有一肚子能把浑水都搅清，搅清之后再搅混的坏水儿，再加上她是秦彧表姨家的表姐的老公的亲侄女（……），所以在顾夜流心情还不错的时候，他还是很乐意教她一点防身术的。
比如现在。
“你看啊，他一会儿说嘉麓是市里的龙头企业，口碑好，能力强，拿下这个项目一定没问题，一会儿又说我们不能把目光局限在一个地方，要考虑长远发展，就一定要带动新兴企业的发展，给新人机会，新老交替，更有活力，”徐凌像个花瓶一样，在顾夜流身边待了一整个下午，把她听了半天的话基本都原封不动的复述了出来，她用手肘撑着头，继续说道：“这一来一去的，不就是相当于什么都没有说么？”
“继续。”顾夜流眯了眯眼，开口说道。
“老牌企业和新人企业的相互碰撞，难道他们是想靠这个制造一次话题？还是说想要持续观望的其实是他们？毕竟公告还没有发布，参加竞标的单位也就不会真正的公开，他们也无法确定现在找过来的这些单位到底有多少是会出现在竞标现场的单位？”
“虚则实，实则虚。”顾夜流看着窗外，淡淡说道。
“虚则实，实则虚？虚虚实实，又虚又实？”徐凌歪着头想了一会，一拍大腿，终于恍然大悟的说道：“因为现在这个阶段根本就是我们之间相互试探和博弈的阶段，对于他们来说，没看到最终的标书的那一刻，任何变数都是有可能存在的，连他们自己都没办法确定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告诉我们一个准确的答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