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落初雪那日,我们回到了穆达尔王帐。
所有王帐附近的族人们都来到几里外迎接我们、迎接所有得胜归来的勇士。他们笑着、欢呼着,围在我们军队两旁。
大兄骑着高大战马和萧怀瑾一起被人群簇拥着走在队列最前方。
一杆鹰旗、一杆龙旗在他们身后肆意飘扬。
大兄一边骑马走着,一边向族人们挥手。他一侧过头我就能看见他脸上那明朗的笑容:柳叶眼弯起,露出一口大白牙。
好多族人们都高呼着大兄名字,他皆开心笑着回应。
萧怀瑾则目不斜视的骑在疾风之上,脊背挺直,面容沉静、没什么明显的表情。这样的他在周围喧闹兴奋的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
的确,也没有人敢呼唤他的姓名。
特别是他还和大兄并排走在一起,大兄越是热情就越是衬得萧怀瑾冷峻。他就和这漫天飘洒的雪花一样,带着不容亵渎的冰冷俊美。
我坐在他们俩身后的撵與中,挑开车帘,对族人们微笑。
他们依旧高兴地唤着我“小公主”,仿佛我并没有远嫁熤朝,只是出了趟远门。
前来迎接的族人们实在太多,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这里离王帐不过几里路,平日里骑马一刻钟就能到,今天我们整个队伍硬是生生走了近一个时辰。
离王帐越近,雪也就下的越大。
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很快就将宽广无际的草原盖的白茫茫一片。
前面萧怀瑾的双肩也都覆了一层薄雪,大兄由于一直在动,披风上倒是还没沾上雪花。
我一手挑着车窗帘,一手伸出马车去接这漫天飞雪。我已经有两年没看过草原的雪——最自由、最纯净的雪。
轻灵的白雪落在我火红的衣袖上,我都不忍心拂去。
我今天是特地穿了这通身红色的草原服饰,因为我离开家时,也穿着一身红。
而现在,我回家了。
阿妈的银铃手钏在我腕上随着撵舆的行进叮当轻响,我知道,这一定是天上的阿妈阿爸在欢迎我归家。
随着队伍的缓慢移动,我渐渐已经能够看见那顶高大壮观的白色王帐。
但我不知怎的,没由来的有些害怕。
王帐顶那幅绘着苍鹰的大旗迎风招展,蓝色的底,银色的鹰。这曾是在我梦里出现过千百次的场景。
如今一见,我都唯恐是场美梦。
我挑着车帘的手不自觉握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王帐。
近了,更近了。
帐顶那圈蓝色的祥云纹我已经可以看得很清楚。即使有一部分纹路已经被雪覆盖住,我还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里原本是什么模样。